百年潮丨纪念蔡元培诞辰150周年:不自由的大学校长不当
人物简介
蔡元培
蔡元培,1868年1月11日出生在浙江省绍兴府山阴县。1884年17岁时考取秀才;1889年22岁时中举人;1890年23岁时进京会试得中成为贡士,未殿试;1892年25岁时经殿试中进士,被点为翰林院庶吉士,殿试策论成绩为二甲34名(等于全国统考第37名)。
1904年蔡元培在上海组织建立光复会;次年并入同盟会,为同盟会上海分会负责人。1907年前往德国柏林,入莱比锡大学听课和研究心理学、美学、哲学诸学科。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后回国,次年就任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教育总长。
1913年再次赴法国从事学术研究;1915年与李石曾、吴玉章等发起勤工俭学运动,资助大批青年到欧洲学习。1916年12月回国担任北京大学校长,支持新文化运动,提倡学术研究,主张“思想自由,兼容并包”,实行教授治校。1927年起在南京国民政府任大学院院长、司法部长、监察院长、中央研究院院长等职。1932年与宋庆龄、鲁迅等发起组织中国民权保障同盟。1940年3月5日在香港病逝。
蔡元培先生
提起蔡元培,人们一般都会想到他扮演过的一个重要角色:北京大学校长。有人称蔡元培为“北大之父”。蔡元培是名至实归,是他一手塑造了北大精神。
蔡元培从51岁出任北大校长到61岁最后卸任,共在任十年,但实际上在校时间不足五年,其间他曾七辞北大校长而不准。有人曾做过统计,说蔡元培一生辞职了24次。蔡元培为何在北大就辞职了七次呢?我们先来看看蔡元培在北大的辞职表:
1917年1月4日,蔡元培开始就任北京大学校长一职。1917年7月3日,蔡元培热情洋溢的就职演说词还回旋在北大的学子的耳边,但为了抗议张勋复辟,蔡元培就向当时的总统黎元洪递交了辞职书。
“张勋复辟”的闹剧仅12天就结束了,蔡元培于当月23日回北大。这是蔡元培第一次辞北大校长职。
1918年5月22日,为抗议“中日防敌军事协定”,蔡元培提出辞呈。这是蔡元培第二次辞北大校长职。
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后,北大学生到天安门游行,被北洋政府抓捕。蔡元培四处奔走要求释放,5月7日,学生终于被放出,蔡元培于次日公开通电,引咎辞职。并于5月9日悄然离京,这次辞职引发广大师生挽蔡大行动,北京各大专学校校长于5月13日齐上辞呈。北洋政府一再挽留,包括总统徐世昌在内,蔡元培辞职未成。这是蔡元培第三次辞职。
1919年12月31日,蔡元培第四次辞北大校长职务。当时北大教职员工因不信任教育部,全体停止职务,蔡元培辞职。
1922年10月19日,蔡元培第五次辞北大校长职,有人说这是蔡元培最为坚决的一次辞职,当时北大学生发生讲义风潮,对讲义收费不满而闹事。据蒋梦麟回忆说,当时蔡元培很生气,说“我和你们决斗”。甚至蔡元培还对学生说:“我是从手枪炸弹中历炼出来的,你们如有枪炸弹,尽不妨拿出来对付我”。最后,风潮由胡适调停解决。
1923年1月17日,蔡元培第六次愤而辞职,缘于“罗文干案”。因曾在北大任教、当时担任财政总长的罗文干被冤枉逮捕。当时有人控告罗文干贪污受贿,罗文干被捕后,司法机关因为查无证据宣布无罪释放罗文干,新任的教育总长彭允彝却在内阁会议上提议“再来过”,罗文干再次被捕入狱。
蔡元培了解罗文干的为人,为抗议北洋政府的这种做法,蔡元培愤然提出辞职,并公开在《北京大学日刊》发表辞职声明。还写了著名的《关于不合作宣言》的文章,发表在上海《申报》。说“耳目所及,举凡政治界所有最卑污之罪恶,最无耻之行为,无不呈现于中国”,“国人十年以来最希望之司法独立,乃行政中枢竟以威权干涉而推翻之”,“元培目击时艰,痛心于政治清明之无望,不忍为同流合污之苟安,尤不忍于此种教育当局之下支持教育残局,以招国人与天良之谴责”,言辞之激烈之痛切,是历次辞呈之最。
蔡元培这次辞职反响很大,舆论强烈,不仅教员和学生挽留,最后连总统黎元洪也出面挽留,但蔡元培仍不回校,让蒋梦麟代理校长,北洋政府也不免他的职。倒是教育总长彭允彝因为蔡元培的辞职丢了乌纱帽,因此而下台了。
1926年7月8日,蔡元培第七次辞北大校长职务,仍没有获准,但他也没再回到北大。直到1927年7月张作霖取消北大改为京师大学校,蔡元培的校长名义才取消。
十年间,北洋政府的总统都换了五任,内阁总理换了三十次,蔡元培一直是北大的校长。但蔡元培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辞去北大校长的职务?也许我们可以从他的辞职书里寻得一些原由。
1923年1月17日,蔡元培在为“罗文干案”辞职时,在《晨报》刊发辞去北大校长职务的声明:“元培为保持人格起见,不能与主张干涉司法独立、蹂躏人权之教育当局再生关系,业已呈请总统辞去国立北京大学校长之职,自本日起,不再到校办事,特此声明。”他是为人权自由而辞职。蔡元培为了表示自己的不合作,在以告退的方式来表达抗议,同时并维护自己的人格自尊。用胡适的话来说,“不合作也是积极的”,所以,他一次又一次的辞职。
蔡元培的“辞职书”在今天被不少人认为是相当宝贵的思想资料。尤其著名的是他的《关于不合作宣言》和《不愿再任北京大学校长的宣言》。
1933年2月,萧伯纳来华时专程造访蔡元培,并与蔡元培、鲁迅合影
“……我绝对不能再做不自由的大学校长:思想自由,是世界大学的通例。得意志帝政时代,是世界著名开明专制的国,他的大学何等自由。那美、法等国,更不必说了。北京大学,向来受旧思想的拘束,是很不自由的。我进去了,想稍稍开点风气,请了几个比较的有点新思想的人,提倡点新的学理,发布点新的印刷品,用世界的新思想来比较,用我的理想来批评,还算是半新的。在新的一方面偶有点儿沾沾自喜的,我还觉得好笑。哪知道旧的一方面,看了这点半新的,就算“洪水猛兽”一样了。又不能用正当的辩论法来干涉了,国务院来干涉了,甚而什么参议院也来干涉了,世界哪有这种不自由的大学么?还要我去充这种大学的校长么?”(《不愿再任北京大学校长的宣言》)
1940年,蔡元培在香港去世时,各方人士都给予他高度的评价,他是真正的学界泰斗。
原载《人才资源开发》 2012年第4期
延伸阅读
蔡元培经典语录
平时则放荡冶游,考试则熟读讲义,不问学问之有无,惟争分数之多寡。 试验既终,书籍束之高阁,毫不过问。敷衍三四年,潦草塞责,文凭到手, 即可借此活动于社会,岂非与求学初衷大相背驰乎?
我们所寄身的这个时代,正浸淫于一种整体性的堕落之中。
与其守成法,毋宁尚自然;与其求划一,毋宁展个性。
囊括大典,网罗众家;思想自由,兼容并包。
德育实为完全人格之本,若无德,则虽体魄智力发达,适足助其为恶,无益也?
学生在学校内,既要有活泼进取的精神,又要有坚实耐烦的精神。有第一种精神,所以有发明、有创造。有第二种精神,利害不为动,牵制有不受,专心一志,为发明创造的预备。
人的健全,不但靠饮食,尤靠运动。
厚以责己,薄以责人。
各怀日新志,共证岁寒心。
我常见胡适之先生有一个习惯,出门时常常携一两本线装书,在舟车上或其他忙里偷闲时翻阅,见到有用的材料,就折角或以铅笔做记号。我想他回家后或者尚有摘抄的手续。我记得有一部笔记,说王渔洋读书时,遇有新隽的典故或词句,就用纸条抄出,贴在书斋壁上,时时览读,熟了就揭去,换上新得的,所以他记得很多。这虽是文学上的把戏,但科学上何尝不可以仿作呢?我因从来懒得动笔,所以没有成就。
我以为用洪水来比新思潮,很有几分相像。他的来势很勇猛,把旧日的习惯冲破了, 总有一部分的人感受苦痛;仿佛水源太旺,旧有的河槽,不能容受他,就泛滥岸上,把田庐都扫荡了。对付洪水,要是如鲧的用湮法,便愈湮愈决,不可收拾。所以禹改用导法,这些水归了江河,不但无害,反有灌溉之利了。对付新思潮,也要舍湮法用导法,让他自由发展,定是有利无害的。孟氏称“禹之治水,行其所无事”,这正是旧派对付新派的好方法。
美育者,应用美学之理论于教育,以陶养感情为目的者也。
德育实为完全人格之本,若无的则虽体魄智力发达,适足助其为恶,无益也.
我相迁流每刹那,随人写照各殊科。 惟卿第一能知我,留取心痕永不磨。
惟卿第一能知我,留取心痕永不磨。
我的不得法,第二是不能动笔。我的读书,本来抱一种利己主义,就是书里面的短处,我不大去搜寻他,我只注意于我所认为有用的或可爱的材料。这本来不算坏,但是我的坏处,就是我虽读的时候注意这几点,但往往为速读起见,无暇把这几点摘抄出来,或在书上做一些特别的记号,若是有时候想起来,除了德文书检目特详,尚易检寻外,其他的书,几乎不容易寻到了。
纯粹之美育,所以陶养吾人之感情,使有高尚纯洁之习惯,而使人我之见、利已损人之思念,以渐消沮者也。
美育者,与智育相辅而行,以图德育之完成者也。
人讥我腐败,而我不腐败,问心无愧,于我何损?
人之处世也,既有贵贱上下之别,则所以持其品味而全其本务者,固各有其度,不可以执一而律之,要在适如其地位境遇之所宜,而不逾其度耳。
至于猛兽,恰好作军阀的写照。孟氏引公明仪的话:“庖有肥肉,厩有肥马,民有饥色,野有饿莩,此率兽而食人也。”
现在军阀的要人,都有几百万几千万的家产,奢侈的了不得,别种好好作工的人,穷的饿死;这不是率兽食人的样子么?现在天津、北京的军人,受了要人的指使,乱打爱国的青年,岂不明明是猛兽的派头么?
要有良好的社会,必先有良好的个人,要有良好的个人,就要先有良好的教育。
叱吒天风镇海涛,指挥若定阵云高。虫沙猿鹤有时尽,正气觥觥不可淘。
教育者,非为已往,非为现在,而专为将来。
入法科者,非为做官;入商科者,非为致富。
殊不知有健全之身体,始有健全之精神;若身体柔弱,则思想精神何由发达?或曰,非困苦其身体,则精神不能自由。然所谓困苦者,乃锻炼之谓,非使之柔弱以自苦也。
教员之教授,职员之任务,皆以图诸君求学便利,诸君能无动于衷乎?自应以诚相待,敬礼有加。至于同学共处一堂,尤应互相亲爱,庶可收切磋之效。不惟开诚布公,更宜遵义相助,盖同处此校,毁誉共之。同学中苟道德有亏,行有不正,为社会所訾詈,已虽现行矩步,亦莫能辩,此所以必互相劝勉也。
教育是帮助被教育的人,给他们能发展自己的能力,完成他的人格,于人类文化上能尽一分子责任;不是把被教育的人,造成一种特别器具,给抱有他种目的人去应用的,……教育是要个性与群性平均发达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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